我对欧洲一直有幻想,夏天是熏衣草,秋天是长风衣,乳酪啤酒熏火腿,森林河流圆舞曲。鱼尾送我这盘专辑,看封面我就很喜欢。08年,是我在美国的第一年,也是我听着盘专辑的第一年。它就像我想象的欧洲一样,端庄,干净,阳光明媚。这七年以来,我反复听,反复听,反复想着,有一天要去欧洲。这一想,就是好多年。
下周我就要动身去欧洲了,签证机票旅店假期一件一件的确定下来。临行前突然想起来这盘专辑,从头到尾,再听一次。
密歇根的雪天很冷,再厚的靴子如果不防水,从公寓走到图书馆也会有点湿了。室内暖气很足,干燥好像成为一种特别的气味。一热起来头脑和身体都倦怠了,周日的下午,总是为了功课而来,又消磨掉昏沉的时间。
那时我常常坐校车去镇中心,没事儿也爱去走走。那里的星巴克里有个壁炉,小店里有各色儿玩意儿,书店里的地毯上可以随便坐着看一会儿书。
那会儿住的公寓没什么家具,显的很空。我有一张二手的老家具书桌,和一支宜家的立地灯。我在那张桌前写过好几封长信。
我记得窗外天蓝得清澈,地面雪白得耀眼。我常常望着这些发呆。
所有这些场景里,没有人陪在我身边。我带着耳机,听着这每一只曲,走过那些地方,停留,离开,经过温暖与寒冷。如果不是这样,我也不会七年之后的夜晚,被它们再次带回那样的时空。这七年来,我改变,迁徙,不曾察觉有谁,始终如一的在身边陪伴纪录。过去的时间,地方,人,真的慢慢地就过去了。在日复一日的新生活里,从前的事,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。可是原来,时光是会被纪录的。感觉会被赋予在每个音乐段落里,它让我觉得,没有任何人比它更了解那时的我,没有人像它一样陪我做过孤独而满足的一段路。
人为什么会因为怀旧而感到有些难过,哪怕那并不是一段最好的经历。也许是因为回不去了。人回不去了,连记忆也回不去了。如果不是《托斯卡尼,我想起你》,我连回去回忆的通道都丢失了。
二十一岁,我想起你。